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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南急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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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南急報

雀兒也聽見了喊聲,主動從葉輝懷裏退出來。兩人走到了亮處,只見謝長留氣喘籲籲地飛奔而來。

“衛桓率軍都快走到邊城了,被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狄虜人包抄全軍覆沒。”謝長留氣都沒喘勻,斷斷續續地說:“將軍得了信去救,被流矢所傷,昏迷不醒……狄虜人一向有箭上塗毒的傳統,恐怕……”

葉輝聞言大驚失色,立刻轉身向皇宮方向奔去。此時消息剛剛傳進京中,調兵遣將都要聽李淵安排,後續的消息若還有什麽消息也要先過一手京中。

大街上人流依舊如織,葉輝在人群中左奔右突,也一直沒放開拉著雀兒的手。

只是那雙手,一邊顫抖一邊用力,握得雀兒雙手都失了血色。

雀兒一聲不吭地跟在葉輝身後,回握住他的手。

兩人到了宮門口,李淵已經等在那裏了。

見到了李淵,葉輝的表情鎮定無比,一點都看不出他的脆弱。葉輝率先開口:“我去。”

李淵點點頭:“自然。一路小心。”

兩人像打啞謎一樣達成了共識,葉輝又多問了一句:“我父親的事情,傳回王府了嗎?”

李淵閉了閉眼:“還沒有,目前消息全部被封鎖著,這事只告訴了謝、裴二人。”李淵用下巴指了指剛跟上來的謝長留和一同在宮門口守著的裴濟。

葉輝點頭說道:“那便不要告訴我娘了,還沒個確切消息就別拿到她面前嚇唬她了,這事我回去和她說。”

眾人一起點頭,表情都顯得非常嚴肅。

反倒是葉輝先掛起笑意:“你們怎麽回事,都不祝我得勝歸來嗎?”

說完,他便轉身拉著雀兒往王府的方向行去。眾人一聲不吭看著他遠去。

葉輝一路急行,臨近王府卻突然慢了腳步,他松了松拉著雀兒的手低聲說:“我要出征了。”

雀兒走到葉輝身後半步,看不清他的表情,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。

雀兒以往從話本上看過的,公子出征,姑娘會道一句“一路平安”,然後在家鄉苦等,等一個團圓的結局。

可是雀兒不願如此,她自覺自己學了一身的武藝,雖然不適於戰場拼殺,也不該同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們一般在家裏枯等。

她想要與葉輝同去,她想要站在葉輝身邊,她想要,她可以,於是她就這麽說了:“我也一起去。”

葉輝輕輕笑了一下,沒給雀兒看見,他稍稍落後了一點,消弭了那半步的差距,走到雀兒身邊。他把雀兒的手包在自己手心裏,輕聲說:“這次不行,西南形勢不明,軍中紀律嚴明,你沒有編制不能跟在我身邊,而且沙場上刀劍無眼,出了什麽事我顧不上你。”

葉輝與雀兒對視,眼睛是盛滿了溫柔:“你乖乖在家陪著娘,等我回來。”

雀兒蹙眉,既不點頭也不搖頭,只是滿臉都寫著不高興地與葉輝對視。

雀兒不置可否,葉輝全當她默認了自己的提議,這才領著她進了府。兩人回府就直奔王妃院子,雀兒進了院門就甩開葉輝的手回房了。

小丫頭自聽了他的話,臉色就一直不好看,葉輝只當她在鬧脾氣,也沒去管她。如今時間緊迫,邊關形勢不明,越早出發越好,沒有那麽多時間來給他處理兒女私情。

葉輝敲了敲王妃的房門,推門進去,只見王妃好像在寫什麽東西,臉上還掛著淚痕。

見了葉輝,王妃慌慌張張地把書案上的東西收起來,抹了把臉,驚訝地問:“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?雀兒呢?”

葉輝斟酌字句,小心地把情緒放得平緩些:“剛剛接到急報,衛桓往西南的軍隊遭遇了伏擊,傷亡慘重。如今需要有人再率兵去西南支援,兒子幸而領命,要去西南了。”

王妃並非對時事一竅不通的婦人,雖然葉輝刻意隱瞞了西南王的事情,可這說辭中滿是漏洞:“皇上會放你去西南父子團聚?可是陽哥出了什麽事?”

葉輝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:“娘,你放寬心。若是皇上當權時候定是不成的,可如今皇上病重,掌權的是李淵。老三與兒子多年的交情您不會不知,他對咱們王府是極為信任的。再說了,如今京中除了剛剛回京的老二,盡是些酒囊飯袋,兒子不去還有誰能去。”

葉輝見王妃還是將信將疑,又說:“而且,您還留在京中呢,如今上頭的那幾個誰不知道我爹和您伉儷情深。我還準備把雀兒留下和您作伴。他們都知道我和雀兒正是柔情蜜意的時候,您們兩位都留在京中,不也是一種牽制嘛。”

王妃沈默了一會,終於松了口:“罷了,你去吧,一路小心。”

葉輝松了口氣,同王妃道別,便回屋收拾行李去了。收拾好了,他便可以直接去金鱗衛領兵,想來李淵已經將調兵之事處理好了。

葉輝心中憂思重重,難免恍惚,自然沒有註意到有個小小的身影在他走之後,就溜進了王妃的屋子裏。

說是收拾行李,也不過包袱細軟而已。葉輝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一日出征西南,從來沒有考慮過,此時竟還有些手忙腳亂。

當年西南王出征的時候都帶了什麽?西南的天氣如何,自己帶幾件冬衣可夠?

葉輝看著自己的衣櫃茫然無措,最後打定主意還是帶些常穿的衣物算了。至於身上的這件新衣,葉輝脫下來準備留在家裏。

雖然自己的舊衣服都花裏胡哨的,全沒有這件玄衣來得合適,可這衣服上面的錦雀實在可愛,邊關苦寒之地,他什麽都不熟悉,萬一精貴的布料臟了破了,他可沒處哭去。

葉輝換了衣服,收整好自己的包裹,最後還是把玄衣放進了行李裏。

一件衣服而已,不怎麽占地方,就單純擺著看也好。

他身邊與雀兒有關的東西不多,不過一枚玉佩和這件衣服而已。以前還不覺得,此時準備出征了,不帶著雀兒,竟然連睹物思人能睹的東西都沒有幾個。

葉輝收拾好細軟,從府裏牽了一匹馬直奔城外金嘯衛大營去了。

街上行人依舊不少,葉輝挑著偏僻的路走,繞了不少的路。守城的衛兵想來是接到了消息,早就把城門拉開了一道小縫。看到葉輝打馬而過,也沒有多問就令他過去了。

不知道什麽時候下雪了,葉輝打馬飛奔,一路行來,冷風和細雪全都撲在他的臉上,又冷又疼。

可葉輝又從中覺出了一點快意來。剛得到消息的時候他腦子都木了,若不是手裏還牽著雀兒,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。

他強迫自己打起精神,如行屍走肉般與李淵交談,如娘親交待事宜,收拾東西。

他仿佛變成了兩個人,一個面對突然其來的消息不知所措,躲在一旁瑟瑟發抖說不出話來;另一個則得體地處理好了所有事情,然後冷冷地旁觀著發抖的自己。

直到此刻,疾風與細雪裏,兩個人合成了一個,災難的確發生了,他獨自一人疾馳在夜色中,只有他一個人。顫抖也好,恐懼也好,都是真實的。而在那之後,他也只能面對這一起,沒有地方能給他逃脫。

葉輝思緒亂飛,終於到了金嘯衛的大營。營中燈火昏暗,唯有主帳燈火通明,整個營地靜悄悄地,只有兩三巡邏的衛兵來回走動。

葉輝在門口翻身下馬,守門的衛兵直接上前接過馬匹說:“將軍已經在帳中等候多時了,世子請。”

他也不用人指引,自己就往主帳走去。掀開簾子,只見衛老將軍正在沙盤前駐足沈思,好像沒有發現葉輝的到來。

葉輝上前招呼了一聲,順著衛老將軍的目光看去,只見京城到西南的官路上被標記了一處鮮紅的叉,想來應該就是衛桓遇難的地方了。

“你來啦。”衛老爺子雖然身形依舊挺拔,可語氣裏掩蓋不住的疲累,“如今西南那邊傳來的消息模模糊糊的,也不知道具體什麽情況,太子令我酌情分派。我為你分了五萬兵,明日一早就可以出發,之前衛桓就已經帶走不少人了,這五萬是金嘯衛能調動的極限了。若是兵馬仍舊不夠,就要去各州府調動了。”

衛老爺子提到衛桓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,他如此,葉輝安慰的話也就不好說了,只能應承下來。

“太子已經下令西南周邊的軍隊往那邊調過去了,只是說不好到底能有多少人過去支援,那邊山高皇帝遠的,私底下各自為政。咱們不能指望他們,所以你這一番定要急行軍,可也要註意休息,萬萬不可以疲弱之師遇上對面的精兵良將。”

葉輝點了點頭,示意自己知道了。衛老爺子這番告誡,也是葉輝猜測衛桓出事的原因,只是狄虜到底是哪來的消息,讓他們順利的守株待兔呢?

“我沒有什麽事情了,你先回去休息吧,知道你沒有盔甲,我家老四的身形應當和你差不多,我已經拿了他的盔甲放到你的帳裏了,你回去試試。若是不合適,再來同我說。”

衛老爺子無意多說,葉輝也不便多留,問了主帳門口守著的士兵,找到了自己營帳。

那營帳竟然還點著燈,葉輝以為是特意為他留的燈也沒有在意,誰知道掀開簾子進去,正對上雀兒明媚的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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